大多数人在一生中都经历过疼痛所带来的痛苦,急欲去之而后快。只有极少数人生来就不知什么叫疼痛。也许有人会羡慕这些不知疼痛的人,不过,疼痛的感觉对人是大有益处的。因为它能提醒我们及时躲避外来的侵袭或者治疗体内发生的病变。但是,疼痛真的来了,有时也会使人受不了。特别是那些长期患头痛、腰痛、癌症痛的人,疼痛带给他们的是极度的痛苦,甚至使他们产生“痛不欲生”的厌世情绪。这种疼痛常常会使临床医生束手无策,成为困扰人们的一个医学难题。为了解除这些人的痛苦,长期以来,脑科学家一直在研究人的疼痛发生机制,企图找出能解除人体疼痛的办法。
虽然,我们大多数人都有疼痛的经历,但是要给“疼痛”下一个科学的定义可能就不太容易。那么,什么是“疼痛”呢?国际疼痛学会专业名词委员会主席Mersky写道:“疼痛是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和情绪的体验”,也就是说疼痛是人的一种不愉快的“主观”感受。这给疼痛的研究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主观”的感受怎么能用仪器来进行测量呢?同时,我们也不可能用动物来研究人的疼痛感受,因为动物是不会向人诉说它的疼痛感受的,那样我们也就无法了解它们,真所谓“子非鼠安知鼠之痛”。
尽管如此,科学家还是找到了一些能治疗疼痛的办法,虽然有时也不很有效。如鸦片对于疼痛的控制相当有效,它与人体内的一种能自我控制疼痛的物质——内啡肽极为类似。但长期服用鸦片会因产生耐药性而失去其有效性,同时还会成瘾。所以,用这类镇痛药物治疗疼痛,并不是最佳的办法。
正因为这样,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临床医生转向用一种古老的治疗疼痛的办法——中国针灸术。
针灸疗法在我国已有300余年历史,与中医药并为中国医学的两大疗法。用针刺入人体的适当部位,可以解除病痛,早已为人们所熟知。如牙痛,用针刺入人的合谷,几乎有立竿见影的止痛效果。特别是在20世纪50年代,我国有人将针刺镇痛用于扁桃腺摘除手术中,后来又在肺叶切除手术中应用获得成功。这种镇痛方法被称作“针刺麻醉”。从此“针刺麻醉”一词被广泛流传。70年代初,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有一位随行记者,患阑尾炎进行切除手术,采用了针刺解除术后疼痛,后经新闻媒体广为传播,针刺镇痛引起了西方科学家的关注和研究兴趣。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推荐针灸疗法可用于43种疾病的治疗。1997年11月,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召开有1000余名医生、科学家和社会名流参加的有关针刺疗法的听证会,会议的结论认为针刺疗法在镇痛、止吐等方面有明确的疗效,副作用小,提倡进行更多的研究和实践。这表明针刺疗法已被美国和西方主流医学所接受。
《针刺镇痛原理》一书,是韩济生院士的新作。韩济生院士是国际上疼痛研究的著名科学家,担任着联合国卫生组织和许多国际学术组织的顾问。他作为我国第一批研究针刺镇痛原理的科学家之一,目睹了我国针刺镇痛研究的进展。书中对30余年来,我国在国际学术界的痛与镇痛原理研究的背景下开展的针刺镇痛研究作了回顾和总结,对我们的针刺镇痛原理研究勾画出的一个大致的轮廓,这对从事这项研究的年轻科学工作者来说是十分有用的。
《针刺镇痛原理》虽然是一本科学理论著作,但是透过书中艰深的理论和枯燥的实验数据,读者不难看到科学家在探索科学真理过程中的艰辛,稍有不慎,科学的真理就会与您擦肩而过。韩济生先生在书中谈到内源性吗啡(在人体内存在一种与吗啡很相似的镇痛物质)的发现时,讲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1972年,一位年轻的科学家在一次报告中讲述了她在实验中发现用电刺激脑的一个部位产生的镇痛作用会被烯丙吗啡和纳洛酮所中止。当时讲者无心,听者有心。一位在场的科学家立刻想到了,可能在人体内有一种内源性吗啡。经过3年的努力,这位科学家和他的同事终于在脑中找到了这种物质——脑啡肽。这个历史性的重大发现与前一位科学家就这样擦肩而过。
中国科学家在寻找内源性吗啡的过程中也有同样的境遇。早在1972年,作者在探讨参与针刺镇痛的某些神经递质时发现,针刺时脑内能产生内源性镇痛物质,作者用一些神经递质做了实验,以便寻求某些神经递质参与针刺镇痛的可能性。但是,他们没有用前面提到的烯丙吗啡来做试验,结果错过了发现脑啡肽的机会。韩先生在书中深有感触地写道:“科学中的思路(理论思考)是何等重要!”
科学探索往往不是一帆风顺的,对针对镇痛的认识也有着螺旋上升的发展过程。作者对科学研究中的这些深层次的思考,将会使读者得益匪浅。
(《针刺镇痛原理》,韩济生 著,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9年12月出版,定价:21.00元)